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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诗的层次鉴赏法浅谈

2022-03-03 来源:步旅网


律诗的层次鉴赏法浅谈

观丹青妙手作水墨山水是一种享受。大处浓云泼墨,酣畅淋漓;小处勾画寥寥,笔笔成趣;该点染处,用笔得法,神韵飞扬;显主体处,匠心独运,画龙点睛。笔者对丹青不算内行,但也看出些门道,觉得很主要的一点是在层次的布排上,作画过程中的种种手段,很多都是在层次上下功夫。欣赏者也需看出画的层次方能得其妙处,否则很难读懂中国的水墨丹青。

自此处,我想到了中国的古诗,特别是律诗,起承转合,往往层次分明。笔者适逢教读人教社语文教材第三册的《近体诗六首》,通过认真研读教材,在律诗的结构安排问题上突然有所感悟,中国的诗画同源说一时间似乎得以贯通。如果从结构层次入手,把握诗歌形象,进而体会其情感及主旨所在,也许会使学生对诗歌的鉴赏更为准确到位。

中国的水墨山水虽于寥寥几笔或浓云泼墨中即可境界尽显,但如果失去了层次,也只能是有景而无境。简单地说,就是要处理好背景与主体的关系,主体是点睛处,但需要整体背景的烘托;背景往往是无境之景,还需要著以主体。这样才能把全幅点活,使无境处皆成有境。这些全依赖于主体与背景间的相容相存,互动相生。看来我国古代诗人在诗歌创作中深谙此道,真不非为苏东坡论王维“味摩诘诗,诗中有画;观摩诘画,画中有诗”。

对于律诗的鉴赏,我们不妨从结构分析入手,理清诗句间的层次,见出主体与背景,自然能得其神韵。

律诗至盛唐大成,较乐府体、歌行体等古体诗,结构篇幅固定,或七言或五言,必须在四联八句内形成起承转合,表意完足,体现境界与神韵。笔者认为古人创作律诗有一个基本结构和思维模式,以此为结构框架,往往让人感觉诗脉顺畅,或吟啸低回,或浅诵轻唱,境与情,形与神,妙合无垠。具体说来,律诗首联往往是由背景引出,是时空的安排或是基本情况的铺衬,颔联是具体形象的点染,是首联大背景下的典型意象,进而在颈联展现诗歌主体,以人或事居多,尾联往往以主旨、情感或妙思相合。这样,出现在不同位置诗句中的具体形象也就有了不同的层次感。如果脱离了诗歌结构来分析形象,很可能产生形象平面排列的感觉,分不清主次,甚至可能把形象割裂开来分析,很难鉴赏到位。不妨以第三册的《近体诗六首》为例作一下分析。

王维的《山居秋暝》是一首五言律诗。首联“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交代背景,时间是秋天的傍晚,场景是新雨后的空山,秋天多天高气爽,新雨后之山更觉清新,这一“空”字越发洗去了世间尘杂。整体感觉是清新空阔而疏朗,虽有一“晚”字,却见不出昏暗与低回。在这样的大背景上,用什么具体形象来点衬呢?作者用了“明月”“清泉”两个意象,好比是镜头从广角转为聚焦,也好比是酣畅的水墨画上点出一两个灵动之景,画面的层次感十分鲜明,尤其是“松间照”“石上流”,让人感觉苍翠清幽、空明澄澈。于空灵境界中,颈联一转,到人事上,人是浣女和渔人,事是浣女归和渔舟下,并着以“竹喧”“莲动”,人们欢乐祥和自在

的生活场景跃然而出。此景有此人,此人出此事,和上面两联连贯起来,颇有点“神仙居无忧”的感受。这颈联两句恰恰就是整首诗的主体所在。有人说“明月松间照”的“照”字与“清泉石上流”的“流”字乃点睛之笔,其实从整体结构和内容上来讲,这两个字只能算是景色布排的点睛。借用茅盾先生《风景谈》中的观点:景缺少了人便不称其为景。《山居秋暝》恰恰是如此。这样,作者在尾联处合出主旨思想,归隐之情在“王孙自可留”中不言而喻。

其次是杜甫的《登高》。首联依然是秋天背景的呈现,但用风急、猿啸、鸟回等词衬于其中,就再也感觉不出清新与疏朗了,“天高”自然空阔,但于空阔处却满是苍凉,从风急、猿啸哀、渚清、沙白、鸟盘旋处都能体会得出。颔联用“落木”“长江”两个意象从大处点染相承,“无边”之中见萧疏,所以“萧萧下”;“不尽”之中是无奈,所以“滚滚来”。颈联转为人事,人自然是作者自身,事则是作者于身世飘零之中孤独登台。最是这“悲秋”与“多病”,常为客身独登台,杜甫于沉郁顿挫处,苍凉悲慨中尽显字字千钧之功力。尾联于描述中应颈联而抒情,霜鬓繁于艰难苦恨,新停酒杯于穷愁潦倒,为我们凸现出一个愁国愁家愁自己,凄凉孤独增伤感的现实主义诗人形象。

再看杜甫的《蜀相》。首联一问一答勾出背景,即隐于翠柏之中的丞相祠堂。祠堂怎样呢?镜头推近,颔联承为“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碧草黄鹂本无情,可天才的杜甫最是会在无情处寻出有情,一个“自”,一个“空”,美景出哀情,无人的空寞与寂寥顿生,一切曾经皆过去,黄鹂空啭草自生。这明显是感史伤时之语,诗歌主旨初露端倪。再看颈联转人事二句,良主之三顾,贤臣之开济,正是贤臣得遇良主之旨。尾联以情感的生发作结,恰是作者为国操劳之心、成创功业之志的展现与其欲而不得的伤感。

李商隐的无题诗被现代很多人称为最早的朦胧诗,不无道理,但并非不可解读,见仁见智而已。不妨用同样方法从结构入手看《锦瑟》一诗。首联“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实际上奠定了整首诗的情感背景,或者说引出了时间背景,是作者晚年回忆青春年华的一首诗,无需拓展,从“五十弦”“思华年”等词语就可以看出。那么在华年的背景下点缀以怎样的典型事件呢?承以颔联“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通晓其中的两个典故,也就可以揣摩用在这里的含义。只是李商隐也许没有庄周的超然齐物思想,大概这里需要一点对诗人李商隐的基本了解,但不一定需要深究,要中学生鉴赏诗歌做到完全知人论世,多少有点困难。庄生梦蝴蝶是一种哲理层次的大愉悦,在这首诗里,从首联的华年背景而来,不妨理解为那是一段美好的青春年华,但又似乎因为耽于美好而迷失了自己。望帝化杜鹃本是悔意的体现,所以与本联内初句正相应,有迷失,有追悔。太多的美好本来值得珍惜,而在美好中沉迷过后自然产生了悔意,把“春心”托与杜鹃,正蕴含着如果那美好的时光能再来,自然要倍加珍惜。颈联则是主体句,是勾连过去和现在的真实情绪,是而今的现实。“珠有泪”是珍惜的泪水,是往事不可再来的泪水,晶莹而纯真,缀以“月明”正是此意。玉气升腾于蓝田,迷离而美好,我们不妨理解为“蓝田”正是作者的思念所在,是故人栖息之地还是情眷所归之处,都可以,总之,那是情感所系的指向处。这样,前三联上下贯通,在尾联以无限的伤感与迷惘作结,诗意完足。多少往事从前面六句的依托而来,多少情感在结尾得以归结。

南宋陆游的《书愤》与前面几首律诗有着基本一致的结构层次,首联“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把我们推到了中原河山失陷的大背景中,在这一背景中,也曾有过楼船铁马腾跃的激情,也曾有过夜雪秋风横扫的气势,颔联两句在中原这一大背景上点缀得好,点出了作者气吞山河的壮志与收复中原的雄心。颈联笔锋一转,现实的人与事全出,“塞上长城空自许”是对主和派的嘲讽与批判,一个“空”字表明了作者的立场,“镜中衰鬓已先斑”则进一步表现出作者面对现实的无奈,是“江山未复人先老”的悲哀。尾联抒情,借诸葛亮的忠心与志向,进而表明作者的心迹。“谁堪伯仲间”前冠以“千载”,意即无人可以比列其中,自己有此愿望,谁能明白呢?谁又允许呢?确是一种深重的感慨与无奈。

以上是对《近体诗六首》中的五首律诗从结构上进行的分析,进而把握住诗中的形象与内容,以达到鉴赏的目的。不难发现,律诗的结构层次一般是非常清楚的,且多具有基本相同的层次特征。对律诗的结构层次有了一个较为明确的判断,鉴赏的过程也就有了层递性、立体感,能够把整首诗贯通起来,避免了孤立起诗歌中的诸个形象作断章取义的分析。或者说诗中的形象无不处在具体的结构层次之中,从结构层次入手,具体把握诗中的形象才能品出味道,获得更充分的审美愉悦。就像一幅山水画,其主体形象是一个依山傍水的亭子,脱离开山水,这亭子也就了无趣味了。

《近体诗六首》中的另外一首是刘禹锡的绝句《石头城》。绝句是从格式上截取律诗的一半,所以也叫截句、律绝。明白了律诗的结构,绝句自然不难,比如开头两句是石头城(南京)的背景状况,后两句是具体物象“淮水东边旧时月”,把握住“故国”“空城”“寂寞”“旧时”“夜深”等词语以及景与情的关系,昔日繁华不再的内涵也就把握到了。当然高超的诗人有时也能在绝句的短小规制内完成起承转合,即使是律诗也不单是上述结构,但如果明确了基本现象,自然能够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近体诗是中国诗歌殿堂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多年来高考的诗歌鉴赏也多在律诗和绝句上命题,尤其强调根据全诗进行具体赏析。提高诗歌的鉴赏能力也是对语文素质的较高要求。以上仅是笔者在一个方面的管窥之见,综合运用多个鉴赏角度,才能达到全面鉴赏的目的,愿与广大同仁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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