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第5期 外语研究 Foreign Languages Research 2015.No5 总第153期 Seria!No l53 《猫的摇篮》中的后现代人文主义思想 吴楠 黄关娜 (1.空军工程大学理学院,陕西西安,710051;2.山东曲阜师范大学,山东日照,276826) 摘要:《猫的摇篮》反映作者库尔特・冯内古特对科技世界人类生存状况的担忧和反思。科技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人类“联系 断裂”。小说通过乌托邦及其组合要素——布坎南教和抓坏人游戏,使人与人以及人类和整个世界“联系重建”。后现代人文 主义视这种联系为非固定的和流动的。小说凸显乌托邦的建构性以及“猫的摇篮”这个暗喻中蕴含的意义重建,表达对当今 世界的深度人文关切和对宇宙各种联系的后现代人文主义认知。 关键词:联系断裂;联系重建;后现代人文主义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7242(2015)05—0105—04 0.引言 讲,后现代人文主义是对人文主义和现代主义的继承 和发展,是一种适用于后现代社会的人文主义。也就 库尔特・冯内古特(1922—2007)是一位致力于重 新发现人性和发展人性的作家。尽管他对人性的关注 常常被有些人视为“陈腐的”或“简单化的”(Davis 2006:46),他对人文主义的理解也常被简单化为“老 派”“过时”和“保守的”思考和行事方式(Yarbrough 1992:18),但是人性和人文始终是冯内古特文学创 作的焦点。他用小说世界中人类的行为力证,无论社 会如何变迁,以何种形式变迁,人文主义都是人类时 是说,后现代人文主义既是后现代的,又是人文的。它 以人文主义视角重新审视社会问题,例如科技、宗教、 人类社会等问题,并将现代性对工业社会的批判进行 了深化,强调后现代语境之下人的本质、使命、地位、 价值和个性发展。现代主义强调整体性和联系,后现 代人文主义则进一步“认识到全球范围内人类的联系 以及人类与地球之间错综复杂的微妙联系”(Davis 2006:32),认为万事万物是相互联系的,人类不应当 常面临的课题,值得不断探究。他的作品《猫的摇篮》 充满着他对科技社会人类生存现状以及人类如何应 对科技入侵的思考,是一部关注人性发展的力作,并 且“归根结底是一部人文的和充满希望的小说” 孤立于人类社会和整个世界之外,而应当追求“联系重 建”。这正契合冯内古特激励人类重新发现和发展人I生 的社会使命以及《猫的摇篮》这部小说的思想主旨。 1.冰冷:科技社会中人的“联系断裂” 冯内古特目睹了以利益为目的科技发展的恶果, 对科技产生抗拒心理。他说:“我曾经对科技抱有很 (Lundquist 1977:36)。20世纪90年代以来,尽管批评 的落脚点不尽相同,冯内古特作品的后现代主义和人 文主义仍成为学界所关注的热点。在这样的批评语 境之下,后现代人文主义在冯内古特研究中独领风 骚。托德・戴维斯(T0dd F.Davis)是后现代人文主义 批评的代表人物之一。他认为文字游戏和哲学理论 已不足以表现和批评后现代人类世界的经验,应当 用后现代人文主义探讨人生以及人类如何减少对地 球和地球生物的危害(Davis 2006:118)。杰克・格拉 斯EL(Jack Grassby)同样认为后现代人文主义强调实 际行动而非浮于哲学探讨,“行动被看作是后现代人 文主义理想的主要组成部分”(Grassby 2005:xi)。 大希望,科技的运用却使我生厌”(Allen 1988:232)。 但他并没有在作品中规避科技:小说《猫的摇篮》中, 作家约翰(John)打算写一部关于原子弹的小说,同时 他认为自己的小说“将要强调原子弹的人性层面而 非科技层面”(Vonnegut 1963:17)①。同样,冯内古特 写的这部关于科技的小说并不是单纯为了写科技,而 是为了写科技引起的某种社会心理对人性造成的影 响、人的心理反应以及人如何应对这种影响和冲击。 后现代人文主义是在后现代主义、现代主义和人 科技造成人与人之间的冷漠、疏远和“联系断裂”。 所谓“联系断裂”,指的是人与人情感上的冷漠、疏离, 以及人与世界之间的割裂。人处于世界之中却找不到 归宿,无从解释世界和认识世界,更无力判断自身与世 文主义基础上衍生出的概念,认为后现代主义和现代 主义以及人文主义是可以兼容并蓄的。它批判和拒斥 现代主义中的完结和闭合,认为一切都是开放的和不 界的关系。也许个体可以在某种层面上实现价值追求 和生存意义,但人类总体上却是孤立无助的科技发展 的牺牲品。人与人之间缺失情感交流和温暖的人性联 ・确定的,主张多元化;认为所有生命形式都是平等的; 呼吁人类重新回归爱、谅解和人类社会。从这种意义上 105・ 系,这已成为人类精神生活的常态。阿伦・布洛克 (Alan Bullock)用“独处的社会”来描述这种“男男女女 都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私人小天地里,害怕与人来往, 最终丧失了交往的习惯”的普遍社会状态(布洛克 1997:279)。科技成为了“人际关系的牵强替代品” (Glover 2009:194)。人与人之间失去了本真的关爱,代 之以私欲的膨胀和对他人利益的漠视。在这种社会心 理的冲击之下,科学家成为了人类福祉和人类社会的 叛离者。小说中霍尼克(Hoenikker)博士与家庭成员之 间的关系是科技社会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缩影。霍尼 克博士虽有妻室,却把科学发明当做他真正的妻子;他 有儿有女,却把自己发明的终极武器“九号冰”(ice— nine)当做心目中唯一的孩子;他视科学发明为唯一的 人生乐趣和全部的人生意义所在。霍尼克博士的儿子 把他的科学家父亲视作“最丑陋的东西”,“毛孔像月球 上的陨石坑一样大”,身上的尼古丁味道闻起来像“地 狱之口”(Vonnegut 1963:21 o他对父亲形象的妖魔化 恰除是他内心孤独彷徨并对父亲积怨已深的写照。 科技理性的泛化不仅替代了人际关系,还替代 了信仰。阿萨・布里德(Asa Breed)博士用约翰・弥尔 顿(John Milton)的诗句表达对科技的虔诚信仰:“他 们仍为科学服务,即使他们根本对科学只字不懂” (ibid.:41)。他对于科技的态度也有如宗教般程式化, 将科技发展简单等同于真理或知识的不断积累,却 忽略了科技发展的多样性和复杂性。霍尼克博士一 家和布里德博士代表着冯内古特在人物和情节上反 复构建的模式,是轰塌的信仰基石、混乱的价值取向、 失衡的道德判断、失控的社会约束和畸变的社会关 系在科技社会的表现。 人类的“联系断裂”如同人类精神世界的末日,是 人类共同的情绪体验和人类社会诸多问题的普遍反 映。小说中,“九号冰”造成了世界的毁灭,世界由于 这种物质而冻结。霍尼克博士的子女用父亲留下来 的“九号冰”换取爱、婚姻和权力。他们人性的孤独和 爱的缺失间接造成世界的毁灭。冯内古特用沉重的 笔触描绘世界因科技和孤独而毁灭的场景。他笔下 的海洋犹如“蓝白色的珍珠”,“天空变得昏暗。博拉 西西,也就是太阳,呈现病容,如黄色小球,小小的,残 酷的”(ibid.)。 冯内古特对于科技对人类联系的影响有着深入 的思考,他在采访中说“不幸福,这种人们最近才感受 到的无可描述的疾病,实际上是一种对大家庭、大的永 久的家庭的渴望”(Unger 1971:16)。当人类将自我从 社会中抽离出来,他们便可能遭受隔离和孤独,并对整 个社会秩序产生影响。冯内古特强调人类应当建立大 ・106・ 家庭以应对科技对人类关系的侵蚀。“猫的摇篮”隐喻 着冯内古特对建立人类大家庭和人类与世界联系的愿 望,同时也是应对人类“联系断裂”的解决方案。 2.猫的摇篮:乌托邦中人的动态“联系重建” 翻绳游戏,直译为“猫的摇篮”,是一种广为流传 的游戏,而“猫的摇篮”这种形状是翻绳游戏众多形状 中的一种。翻绳游戏起源于爱斯基摩人的古老神话 传说。爱斯基摩人认为他们可以编织“猫的摇篮”,用 它接住太阳,不让太阳消失。所以“猫的摇篮”在最初 就负载了抵御寒冷、制造温暖的文化涵义。与之相似, 小说中“猫的摇篮”也是为了抵制科技造成的物理上 的冷和精神上的冷漠而编织。爱斯基摩人在编织“猫 的摇篮”的过程中簇拥在一起,情感上相互联结,彼此 温暖。而小说中“猫的摇篮”也使人与人相互走近,以 爱为基础,建立温暖的人类社会。 翻绳游戏中,游戏者设置一定规则,在无限的游 戏空间中,给所编织出的形态各异的图案以名称和 意义。游戏用的绳子本身只是一根绳子,像一个圈或 一个零,经过人们的编织便有了形状和意义。绳段在 编织和重新编织的过程中不断变幻意义所指。人赋 予绳结意义。在编织“猫的摇篮”过程中,这种意义和 无意义之间的舞动将后现代事实的不确定性和主观 性形象化。“猫的摇篮”这个形状只是游戏人对绳条 的一种想象,正如冯内古特所说,“没有该死的猫,也 没有该死的摇篮”(ibid.:137)。 “猫”在小说中幻化为生存意义的象征。冯内古特 担心科技至上的人类在孤独感中走向虚无和沉沦。小 说中谢尔曼・克雷布斯(Sherman Krebbs)和霍尼克博 士的儿子牛顿・霍尼克(Newt Hoenikker)是孤独和虚 无的代表者。既然“猫”是生存意义的代名词,那么克 雷布斯对猫的屠杀则是他向世界昭告他的孤独和虚 无的方式。同时,冯内古特也借用约翰的话表达了他 反对孤独和虚无的立场,“但是当我目睹克雷布斯所 作所为,特别是他对我亲爱的猫所为,我知道虚无主 义对我来说不可行”(ibid.:77 o牛顿・霍尼克对生活极 其失望,他作画所用的黑色画布就象征着他黑暗压抑 且没有光彩的生活。他的画作像猫爪在漆黑的画布上 抓了几笔爪印,“这些爪印形成了如蜘蛛网般的形 状”,像“在无月亮的黑夜悬挂晾晒的人类徒劳之网” (ibid.:137)。而牛顿的朋友杰克(Jack)对生活重燃希 望和信心,说“我仍然试图把我生活中的线绳拉拢到 一起”(ibid.:68 o线绳可以代指事物之间的联系,英文 “strings”本意就是“关系、联系”。这番话语折射出人物 内心对秩序和意义的渴望。将分离开来的个体重新联 结是构建意义的开端。往大处看,“猫的摇篮”那纠缠 的绳条似乎象征万事万物之间的联系,代表着宇宙万 物的整体『生和深刻的相互联系。人与万物以及整个世 界攸切相关,人需要认识并主动构建自身以及自身与 世界的联系。 “猫的摇篮”隐喻着人类的“联系重建”。“联系重 建”是指重新找寻“可见的和不可见的联系”(Davis& Wornack 2006:1 52),将个人意识活动与他人和集体相 联,也将人类与世界重新联系。冯内古特认为所有人 “都差不多是一样的,无论你走到哪”(Vonnegut 1963: 79)。这也构成了人类“联系重建”的前提和基础。小说 中人物命运离奇地交织在一起,这也是人类相互联系 的写照。冯内古特利用他创作的约拿(Jonah)进行了一 场后现代社会的乌托邦试验。与基督教中的约拿相比, 冯内古特的约拿更人性,具有后现代人文主义精神。基 督教中的约拿对事物缺乏同隋心和怜悯心,例如,当上 帝没有按照计划摧毁尼尼微城(Nineveh)时,约拿只考 虑自己预言没能实现而漠视尼尼微城可能面临的灾 难。冯内古特希望自己能够扮演人类的约拿,“刻画可 怕的未来场景,人们看到可怕的、可笑的自我形象,上 帝大发慈悲,决定让世界运转得长久一些”(Godwin 2010:51 o他笔下的布坎南(Bokonon)也扮演了约拿 的角色。布坎南行迹遍布世界,像编织“猫的摇篮”那 样在很多地方来回穿梭,并在这种穿梭中寻找存在的 意义。最终布坎南到达了他可以实现人生价值的山洛 伦佐国(San Lorenzo),创立了布坎南教(Bokononism)。 传统的人文主义认为人文主义可以替代宗教,成 为更先进、更理f生的认识世界的方式,冯内古特却将似 乎不可相容的科技与宗教联系在一起,像编织“猫的摇 篮”一样将其关联,将科技的力量与宗教的道德教化作 用相结合。他认为科技与宗教不应当是简单对立的关 系。虽然冯内古特不信仰任何程式化的宗教,他却丝 毫不低估宗教的力量,认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大 骗局就是认为科学已将宗教变得过时”(Vonnegut 1991:166)。他把科技叫做“科学真理”(Vonnegut 1975:161),还声称自己见识过“科学真理”的运用会 对人和人类社会造成多么大的伤害。他认为“所有文 化的运作都基于信仰而不是真理”(Allen 1988:104)。 于是他提倡“科学真理”的反面——宗教和谎言,反对 僵化的技术理性和程式化的宗教。布坎南教提倡反对 宗教文化权威的精神和崇尚人文道德的信念,旨在构 建生存意义并且在人与人之间建立各种关系纽带。 冯内古特不仅认为科技的发展应以道德和人类 福祉为界限,并且借冯・科尼格斯沃德(Dr.Von Koenigswald)博士和朱利安・卡斯尔(Julian Castle)的 言行描绘科技与宗教道德相结合将如何更好地服务 于人类社会。冯・科尼格斯沃德博士表示自己“为了 让某人感到好过些而愿意做任何事情,即使不科学 的事情”(Vonnegut 1963:180)。在小说中他作为一个 科学家却毫不犹豫地为人们举行布坎南教宗教仪 式,为的是让人们感受安慰和希望。朱利安・卡斯尔 认为“如果没有阿司匹林和布库玛鲁②,他创建的丛 林医院不可能运转得那么好”(Vonnegut 1963:142)。 冯内古特并非反对科技,而是反对以科技的名义追求 私利的行为。同时他也为科技正名,他认为人们“只是 把科技当成了贪婪和残忍的代名词”,而实际上在他 眼里“科技与之毫不相关”(Vonnegut 1975:166—167 o 在山洛伦佐共和国建立一个乌托邦是冯内古特重 建人类联系的一次实验,将人不分年龄、性别、种族、国 别地划分为多个小团体③。通过这些小团体,人与人以 及人与社会之间建立了错综复杂的联系。布坎南和厄 尔・麦克凯布(Earl McCabe)组成一个“卡拉斯” (karass),而这个“卡拉斯”的中心就是山洛伦佐国的创 立。山洛伦佐国自身就是一个大的“卡拉斯”,包括这个 国家的所有国民。一个“卡拉斯”包含着多个“卡拉斯”; 一个“卡拉斯”的“万比得”(wampeter)同时又可以是其 他多个“卡拉斯”的“万比得”。正如约翰所说,“我打算在 这部书中将尽可能多的人加入我的卡拉斯,我想观察 有哪些强烈的迹象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到底在世上要 共同干些什么”(Vonnegut 1963:16)。这种联系是超越 “国家、制度、职业、家庭和阶级界限的。像阿米巴虫那 样自由”(Vonnegut 1963:14)。人际关系的存在和延续 是超越预设f生的,而且这种联系是丝毫没有止境的。各 种小团体都是可以无限扩大的,形成纷繁复杂的关系 网络。社会关系的选择不是非此即彼的,而是双向能动 的,有着无限发展的空间。没有任何人担心会被遗漏, 布坎南教的理想境界就是所有时刻、所有四散游走的 男人、女人和孩子都能找到归宿(Vonnegut 1963:67 o 冯内古特由“猫的摇篮”这个暗喻洞见宇宙是由 “动态关系”组成(Miller 1989:9),人类社会的运作也 不例外。而山洛伦佐国是冯内古特针对科技理性对人 类联系造成的冲击所采取的反抗策略,是对于重新联 系人与人以及人与世界的文学性尝试。山洛伦佐国 是在后现代科技背景下,由在科技世界饱受困扰的 人创立的、一个没有科技的乌托邦。乌托邦指的是 “由于与科技隔离而形成的田园般的世界”(Robinson 2009:9)。山洛伦佐国恰好是没有科技沾染的国度,有 着成为乌托邦的特质。在善恶斗争的游戏之中,这个 乌托邦内部的关系达到了一种动态的平衡。这种平衡 如同翻绳游戏中绳子的张力。翻绳游戏中,绳子的张 力促使线绳构成各种图形;而在这个乌托邦中,各种 ・107・ 关系之间的内部张力成为生存的意义所在,形成恒久 稳定的秩序网络。没有张力,线绳散乱一团;没有张 力,这个乌托邦也就无从依存。山洛伦佐乌托邦主要 由新宗教和抓坏人游戏构成。布坎南利用善与恶、政 府与反抗分子、强与弱之间的抗衡使得这个乌托邦达 到动态平衡,两种力量互相依存,互相推进,生活的 希望和意义以及价值认同也就在这种抗衡之中产生。 3.结语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说中的乌托邦是后现代人 文主义精神的集中体现,是人构建意义的工具。弗里 德里克・詹明信(Frederick Jameson)认为后现代乌托 邦“处于希望和批判的交界”(Tedder 2010:43)。传统 乌托邦“已大致被后现代积极探索的乌托邦精神替 代”(ibid.:6),是一种服务人类社会的后现代人文主 义精神。“猫的摇篮”反映对人类社会的“希望”和“批 判”,是这种“乌托邦精神”或后现代人文主义精神的 集中体现。“猫的摇篮”能够编织事实和意义。小说中 有多个“猫的摇篮”,小说的结构如“猫的摇篮”一样由 多条叙事主线构成,乌托邦及其组成要素也是“猫的 摇篮”,是人类建构的产物。“猫的摇篮”提供了一个 以艺术和游戏审视生存现状的视角,重新构建了科 技社会的价值向度。 如同“猫的摇篮”,山洛伦佐国是建立在想象和艺 术基础上的。国民们必须充分理解这点。宗教给人们提 供了一种理解和解释世界以及重建个人与世界关系的 纽带,然而当人们将这种联系视作永恒,这个建立在谎 言上的乌托邦便彻底垮塌。布坎南称一切为谎言,他暗 指人们与世界的联系也是暂时的,主观的。人们并没有 理解谎言在乌托邦中如何运作,把谎言当成真理去追 随从而引发悲剧。布坎南希望借此向世人表达:意义是 建构的,真理是流动和主观的。由此,冯内古特对自己 建立的似乎完美的人类社会图景进行反思和质疑。 后现代人文主义反映冯内古特在时代的困顿之中 对人类命运和价值的思考。他用后现代人文主义精神 消解闭合性和完结性,追寻意义、更好的存在方式和无 尽的可能性。然而我们仍要关注后现代人文主义理论 的内在局限陛,即到底后现代人文主义是否能够真正 解决社会问题。如若单纯从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模式 解读冯内古特的作品就会陷入对其思想的简单化理 解和对理『生的否定与批判之中。后现代人文主义不以 解决问题为目的和终结,而是多元开放和充满无限可 能性的,正如小说中提出的问题解决方案可能会同线 绳一般随时垮塌。每种解决方案的背后都隐含着深刻 的反思空间和反思力量。似乎后现代人文主义就是通 过透视人类的精神困境来提出某种解决问题的模式, ・108・ 构建出某种社会图景,然后以反思的态度否定这种模 式和图景,提出更好的可能性。面对纷繁复杂的社会 问题,后现代人文主义是推动人们不断前行的精神力 量,是人类反思自身问题、不断完善自我的精神动力, 而这正是冯内古特作品的思想和现实进步意义所在。 注释: ①所有来自《猫的摇篮》的引文系作者翻译。 ②布库玛鲁(boko—m ̄ru)指的是布坎南教的一种脚底相贴的宗 教仪式。 ③这些小团体包括卡拉斯(Karass),杜普拉斯(Duprass),格兰法 龙(Granfalloon)等等。万比得(Wampeter)是卡拉斯的中心。 参考文献: 布洛克,阿伦.1997.西方人文主义传统[M].董乐山译.北京:三 联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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