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２——环境艺术 浅析中国文人园林的 意境之美 文／刘忠国 齐白石《蛙声十里出山泉》 中国文人园林是中国园林艺术中的一朵奇葩，既保持着传统园林的美 学风貌，又体现出文人的美学追求和审美情趣。中国文人园林所具有的意 境之美，包括含蓄之美、烘云托月之美、虚实相生之美、曲径通幽之美 和诗情画意之美。 意境是中国传统美学的重要范 畴。在中国传统绘画中，意境是画家 通过时空境象的描绘，将情与景高度 一、含蓄之美 中国文人最讲究含蓄之美。含蓄 融汇所体现出来的艺术境界。中国绘 是一种修养，是一种更高的境界。中 画美学最讲究章法布局．谢赫在 六 国文人在文学和艺术作品中经常使用 法”论中讲到的”经营位置“，就是 含蓄手法，甚至连说话都喜欢用比 最好的证明。而讲究谋篇布局的主要 喻、拟人等修辞方法．把自己的意思 目的，就是为了营造一种意境美。中 委婉地传递给对方。艺术品也是如 国文人园林运用了绘画的意境生成之 此，它可以率直地毫无保留地把意思 法，在设计中从宏观到微观，都把空 和盘托出，也可以是含蓄、隐晦的引 间关系作为园林最基本和具有决定性 而不发．显而不露。在我国的古典诗 的因素，所以 经营位置”在园林的 词和绘画中，使用含蓄的手法比比皆 设计中显得特别重要。为了营造一种 是。如齐白石创作的水墨画《蛙声十 意境美的艺术效果，中国文人园林在 里出山泉》，画面上没有蛙，而观众有 整体布局上讲究宾主、呼应、虚实、繁 闻蛙声之感，这种绝妙之至的构思就 简、疏密、藏露，参差等关系。中国 是运用的含蓄手法。历史上的宋徽宗 文人园林意境之美，主要体现在以下 赵佶，常用诗词作为考题来录取画院 几个方面： 学生。他的著名题目有”深山藏古 环境艺术——１０３－ 涵碧山房 野渡无人舟自横”、— 鸿踏过马 要规律。 的中央，周围点缀以各种景观。怡园藕 想像空间的画，曾先后摘得了拿 桂 二、一…………、烘赫胧美 香榭前的～处景区．显著地不同于其他 空间院落．这里有较大的一片水面．周 任何优秀的艺术作品都是一个完美 围环列着亭台廊榭，加之山石林立，花 在文人园林的意境营造上，造园家 的整体，它的各个组成部分的地位绝不 木葱茏，丰富了水体景观，有效地突出 欢运用 藏”与”露”的艺术处 是平分秋色的，而是存在着主与宾相关 了水池这个中心；尤其是池南的云冈黄 法．以达到园林的含蓄之美。欧阳 相依、互相协调的美学关系。中国文人 石假山，看起来气势磅礴，但其宾衬作 词《蝶恋花》写道： 庭院深深深几 园林审美意境的生成，也是如此。中国 用仍是很明显．它只是更加强化了水园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这首 文人园林在空间营造上，也都讲究宾主 的意境。我们描绘了一座私家庭园的景致： 分明．主景突出，配景前后呼应，起着 在园林的艺术空间里，主体中心至 关重要，它影响着全局．控制着整体，但 杂植的杨柳，好似重重帘幕，层层 烘托掩映的作用。大至全局，小至配树、，给人扑朔迷离之感，使庭园产生 叠石．都是如此。这是中国文人园林创 也不能忽视客体的陪衬、烘托作用。要 宋深几许“的审美效果。这就如古代 造意境美的一条主要法则。中美丽的女子在初次见人时．面带 ・做到 主景突出，客景烘托”，才能体现 从园林的整体结构看，除少数由单 出园林意境的整体之美。这就是人们常 一或躲在纱帘后面，让人只能闻其娇 空间组成的小园外，凡是有若干空间 说的烘云托月之美． 声、望其朦胧之身影．而期望窥其 组成的园林．不论其规模大小，为了突 Ｕ真面目”。这样一 藏”．就将其美 出主题．其中必定有一个空间为全园的 三、虚实相生之美 虚”和“实”在绘画中随处可见， 外表又抬高了一个档次，增加了一 主景区．全园的精萃。而在主景区之内． 深的审美功能，在古代被称为“亏 现的主体。一个园林或一个景区之中，意境”美。遮隔具有深化园境、造 还应有更为集中的焦点，是全园所要表 虚实关系的处理，对绘画具有非常重要 的意义，它可以使有限的空间具有无限 或 蔽亏 。“蔽”即 藏 ，相当 都有着不同的主体类型．有的以厅堂为 的表现力。依照同样的道理，园林布局 隔．阻挡人们的视线：“亏 则相反． 视线未被遮挡的透空处，即 露”。 主．有的以山石为主，还有的以水体为 也是如此。苏州的文人园林通常是在周 中心．是不尽相同的。例如：在以水池 边布置建筑、入口、长廊、假山和繁密 景深是文人园林意境美学的一个重 为主体的苏州园林中，水池～般居于园 的树木，而在其内部，这些元素却只占 １０４——环境艺术 很小的比例 水面则是园林整个布局的 园林的空间，做到寓有限于无限。从静 士初游大观园时．就命贾宝玉用诗词给 主要元素 既强化了空的意向 又含有 观的角度看。曲径本身就是一种如画的 园林的各个景点命名；这些园林景点一 无所不包之意。整个园林以水面为中 景观美。无论是山间的曲径．还是建筑 经以诗命名 就会耐人寻味 苏州留园 心， 亭、廊、阁、轩等依水而立，虚实 内外的曲径，都是一种景观美，都是可 中就有很多以诗命名的景点 进入留园 结合 天光山色、廊屋树影映于池中，极 以入画的，它在山水园林中都有着点景 走到”古木交柯”处北望．在绿树丛中 我们不由自 大地丰富了园林的景色。中国传统建筑 的功能。文人园林中的曲”．不仅仅只 “绿荫轩”三个字扑入眼帘，艺术都要求内部空间具有通透的境界。 有径一种形态，还有山问盘曲的曲蹊． 主地就会想起明朝高启葵的诗 艳发朱 对于内部空间以开放为主的文人园林来 水际迂回的曲岸，水上迤逦的曲桥．室 光里，丛依绿荫边“。留园的中心是－个 说．其建筑物更是强调虚灵、通达、留 白。文人园林的 实 ．当然是指那些具 体存在的建筑物．”虚”是指门、窗、轩 豁等构框成景的虚处景致。廊墙留虚， 就能打破建筑物封闭局促的格局，赋予 建筑物一种开敞空灵的美感，从小空间 进至Ｉ大空间，丰富了美的感受，体现 虚”与”实 的统一，使整个空间具有 渗透性。虚实相生的审美设计．丰富了 园林景观的层次和含义．不断更替的 ”虚景”和”实景 使人畅怀于雨滴竹 林和雾障楼台的虚实交映处，感受到别 有洞天的自然风光的变幻之美，使文人 园林具有了无穷的、意味幽远的意境之 一 四 曲径通幽之美 中国艺术家偏爱含蓄，曲径通幽的 设计 意味着在展示事物的时候给以暗 示．为人们留下想象的空间，从而使人 产生连绵不尽和深远的感受。因此，曲 径并不仅仅是指路的形态．还暗含委婉 之意，在园林中．它更有步移景异的观 赏效果。园林中的山和水在空间中参差 交错，互相环绕 从各个角度上看都有 不同的效果。而其他的景物，如小桥、水 面、堤岸、回廊、藤蔓、树干……也都 以曲折蜿蜒的形态出现，同时又互相借 助．互相穿插，通过彼此之间的关系呈 现自己。 曲径最重要的审美功能 就是能起 到引人入胜的导向性作用。行走在园林 的曲径上，前面总会不断地呈现出不同 情趣的景色，吸引着观赏者去不断地追 寻、探索、品尝。这样．曲径就扩展了 内环绕的曲室，更常见的还有曲廊。这 大水池，水池南岸有主体建筑物 明瑟 种曲廊既有屋宇 院墙，又在室外 还 楼”和”涵碧山房”。 明瑟楼”取自《水 可以在山边，水际，林边．水上……平 经注》”目对鱼鸟，水木明瑟 。 涵碧山 地的曲径，基本上是在两度空间的平面 房 取自宋朝朱熹的诗”一水方涵碧，千 上上曲折萦绕，而山间的曲蹊，则是在 林已变红 。它们的命名。极为恰切地点 三度空间的立体上萦绕，既有曲度，又 出了这两处建筑临水而建的特点。此 有坡度，同时随山势高低起伏、左折右 外，拙政园以诗命名的景点也很多 无 曲．一路缀以花树、亭台、怪石、山洞 需累赘说明。由于这些景点的名字直接 等，使游人处处有景可赏，有胜可探，不 来源于诗．而且与景点的景色相配贴 断地领略其幽深的境界之美。 切，从而增加了不少文人园林的美学内 曲径作为文人园林游览路线的典型 涵。 形态，既要曲而通达、引人入胜，又要 总之，中国文人园林是美丽立体的 曲中有直、曲折有度，这就是 曲径通 画卷，又是韵味无穷的诗。文人园林达 幽”的美学内涵和规范。 到了自然美、建筑美、绘画美和文学艺 术的有机统～，源于自然而又高于自 五、妙趣横生的诗意美 然。中国文人园林以咫尺的面积创造出 中国文人园林大多是文人参与设计 无限的空间。文人园林是空间与时间的 和营造的，当然会充满着韵味无穷的诗 综合艺术．园林中每一景点，都能吸引 意。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诗之所以在 游人驻足而望，而移步换景 又会形成 中国有这么重要的地位 是因为孑Ｌ子在 了连续的、动态的风景。文人园林以无 《论语》所说：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 限的流动空间，凝聚了自然山水的精 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 远之事君，多 华．在“咫尺之内”再现自然之美，以 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他将诗与国家的 有限的空间创造了无限的意境，具有无 兴衰．民心的向背 以及教化劝善相提 尽的禅意。中国造园家大多是文学家 并论．从根本上肯定了诗的价值。那么， 画家和哲学家，他们不仅注重园林悦目 文人在设计和建造园林时，当然会考虑 的形式美，更倾心追求园林赏心的意境 到园林的诗情画意。 美。 我们游园时常会看到很多景点是用 诗文来命名的。这些文雅的景点名字 既能给园中的景物增加雅致，又能成为 山水花草的点睛之笔，显示出园林主人 作者简介：刘忠国，呼伦贝尔学院美术学院讲 的学识修养。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描 师 述园林时说： 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 字标题，也觉寥落无趣，任是花柳山水， 也断不能生色。 贾政带领一班文人雅 编辑：冀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