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6月6日,在湖南省肿瘤医院,我看着确诊为鼻咽癌的报告单,内心崩溃。那时我才23岁,才刚刚完成硕士答辩,还没正式进入工作岗位,还没来得及孝敬父母,还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我就要跟这个世界say goodbye了吗?我不服,却也无可奈何。
我挂了头颈肿瘤内科王伟主任的号,拿着报告单去找他,王主任看起来很温和。完成了问诊后,王主任站起来摸了摸我脖子上的肿块,然后耐心地跟我说,“不要怕,你这个病可以治好的,只是需要你和你的家庭付出巨大的努力”。王主任说出这句话时,我突然就觉得有了希望,我不怕苦,只要有机会能活下去。王主任的这句话也成为了我挺过艰苦治疗期的一个重要支撑因素。
然而第一个化疗结束后,没有控制住病情,肿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增大,且到了严重影响睡眠和进食的状态。不得已只能提前去医院,因为发展迅猛,内科的医生推荐我去隔壁的放疗科就诊,看看能否直接进行放疗。于是我重新挂了头颈放疗三科的号,当天是杨敬儒主任坐诊,杨主任一边责怪着我们为什么这么严重了才来看病,一边又细心地查看我的各项检查结果。但是因为第一个化疗周期还没过,无法进行下一步治疗,只能先回家打几天消炎针消炎。
到了6月底我们再一次来到医院,这一次我见到了头颈放疗三科的主任金和坤医生,那天人很多,我很累,所以当时对金主任没有太多印象。我本以为马上可以开始治疗下一个疗程的化疗了,因为我非常痛苦,每一天都是靠止痛药熬过来的,所以我很希望赶紧上治疗赶紧杀死这些可恶的癌细胞。可是当时我又因为血象低和肝功能异常(治疗副作用)无法继续,而我当时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肿瘤已从颈后侧扩散到咽喉部了,再发展很可能压迫呼吸道导致呼吸困难,我处在了一个很尴尬的进退两难的境地。
金主任迅速组织了一场专家会诊,约上了院内多名相关的专家进行讨论商议治疗方案,当然,讨论对象不止我一个患者啦。金主任说希望开会时我过去让大家看一眼,了解下情况,我在会议上看到了王伟主任,他认出了我,给了我一个既心疼又鼓励的眼神,然后我就退了出去,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但是感觉受到了鼓舞。
第二天杨医生找到我爸妈,说我的治疗方案定下来,先紧急上放疗,待血象和肝功能正常就上化疗,并给我安排了床位,我就住进了一病区。下午爸妈带着我到隔壁楼去做放疗前的相关准备工作,杨敬儒主任、张荣医生(我的主管医生)、娄繁医生(科室另一个主治医生)以及很多我不知晓名字的医生一直在忙活,带着我做定位,做放疗模具,还有些我说不出名字的操作。中途杨医生接了个电话,他对电话那头说了句“爸爸今天要加班,不能去接你了…”,其实他原本可以不加班。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杨医生领着我们去了5号楼负二层的放射治疗处,将写着大大的“急诊”两个字的计划本递给了7号放疗机办公室的医生,并嘱咐他将我的放疗时间安排的早一点。就这样,我算是插队提前紧急开始了我的正式治疗。
因为放疗的病人实在太多了,放疗机器到凌晨一两点还在工作。一开始,我的放疗时间被排在了晚上12点,可我每天到10点就困得不行,爸爸守到12点等那边医生电话,然后再把我叫醒领着我过去排队,大概要凌晨1点才能回病房。几天后主任查房,金主任知道了我的放疗时间后,立马联系了当值的放疗机办公室的医务人员,希望能给我安排在早一点的时间。我还记得她在电话里说的话,“这个病人,我跟她非亲肥,但是她很年轻,也很优秀,她情况有点有点严重有点特殊,她现在的放疗时间太晚了,很影响休息,我怕她熬不住,希望你们给她的放疗时间提前一点。”然后,从那天开始,我的放疗时间就从晚上12点提前到了晚上9点,基本上回病房后就能直接睡觉了。
此后的两个月里,张荣医生每天会来详细了解我的情况,主任一般是一周进行一次统一的查房。但是杨主任经常没事儿就来我病房看看我的状况,金主任也经常挂念着。
一般下午5点左右,妈妈会牵着我在病房外的走廊散步,我们会从我的病房路过护士站,走到走廊尽头,再转回来经过护士站走到病房门口,如此反复。有一天下午,在往回走时,我看到金主任从护士站对面一个病房出来,然后说了句,我去看看珊珊那个小姑娘。但是她忘了我的病床号,她就问了下护士站的护士,护士姐姐说了我的病床号后发现了缓缓走来的我,赶紧说珊珊就在这儿呢,不过金主任已经走了没听到。我一听主任要找我,我想叫住她,告诉她我就在你身后呢。可是当时的我因为治疗原因说不出话,又走的慢,在金主任身后招了半天手,又在后面追了一小路都没追上,还是妈妈上去追上的金主任。想想都觉得那场景好搞笑啊哈哈哈哈哈。
20xx年初,我去复查,挂了金主任的号,给她看我的治疗部位的状况,跟她聊我的情况。因为当时肿块还没有完全消除,虽然检查显示没有活性了,但是担心肿瘤细胞还存在,所以金主任和杨主任都建议手术切除以防万一。刚好当时诊室里没什么人,金主任就准备带着我给外科专家看一下,看是否能进行手术。路过隔壁的内科门诊时,顺便进去跟王伟主任交谈了一下。王主任一开始没认出我,直到金主任介绍说这就是去年那个很严重的妹子,现在越来越漂亮了(能不越来越漂亮嘛,那时候那么丑,人生中最丑最低暗的时候哈哈哈)。我问了声好,王主任立马认出了我,过来看了看我肿瘤部位,然后握住了我的手,说了句“恭喜恭喜”,也转头向金主任说了句,“也多亏了你那时候那么辛苦地找方案”。我内心一阵感动。
当时头颈外一科的主任了解了情况后,不建议手术,至少不建议出院半年就手术。于是,我又回家了。4月份我再次去复查时,金主任和杨主任又帮我联系了外科专家。这次联系了头颈外三科的李赞教授,金主任给李教授打电话说了下,又写了张字条让我带过去找他。我拿着字条立马就去了门诊,李赞教授很是亲切和蔼,我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他就问我是不是那个北大的学生?我摇头,说我是浙大的。因为外科病人比较多,所以手术需要排队具体时间等护士站通知,但是李教授说会尽量帮我提前安排。
5月中旬我住进了二十五病区,准备手术。我是放疗后的手术,比起一般的淋巴结清扫要麻烦点,所以每次查房时会有一大堆医护人员围着我的病床。每次这时候,我都在想,外科的医生好多哦~这些医生除了李赞教授和宋疆达教授(我的主刀医生),我都叫不出名字,但是会觉得他们很好,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给我一个大大的微笑,或者是看小妹妹的那种爱惜,虽然我只是看起来比较小哈哈哈。
我的手术难度比较大,但是在他们的协作下,完成地很顺利很成功,而且是以最小的损伤和最优的方案完成的手术。手术切下来的肿块送去病理科做了病理分析和免疫组化分析,结果显示肿块中已经没有癌细胞了,那一坨主要是些乱七八糟的细胞(病理科的医生虽然想好好给我解释,但世计是怕我听不懂,就用乱七八糟来形容了哈哈哈)。
我拿到报告后,立马跑到一病区,张荣医生正在办公室,我给她看了我的报告,她告诉我这个结果很好哇,然后给金主任打了个电话,让我拿着报告去给主任看看。我找到金主任给她看了报告,金主任也很开心,说报告显示已经没有癌细胞了,我的治疗结果很好,还说我辛苦了。其实我想说,是你们辛苦了。我又带着报告去了二十五病区,想去报告大家这个好消息,但是医生们都去手术了,我把报告交给了一个留在办公室的医生后便回家了。
几天前,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二十五病区的医护人员,她问我最近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去复查。我以为医院有什么事儿,原来是李赞教授挂念,所以打电话询问一下。挂了电话后,我觉得有点温暖,毕竟医生们那么忙,又有那么多病人,还能挂牵着某个病人,着实让人感动。
我在医院的那些日子,体会过医患之间的温暖,也见证过医患关系的紧张。虽然没有见过医患之间的正面冲突,但是却感受过患者及家属对医护人员的误解和不信任,也感受过某些时候医生的不得已和无可奈何,也许这些不信任和不得已,正是医患关系紧张医患矛盾激化的重要因素吧。希望双方能给对方多一点理解,医护人员可以给予病患多一点关怀,病患及家属能给予医生多一点信任,希望大家能越来越好~
今天是8月19日,中国医师节,我匆匆地写下这篇文章,想要在这个属于医师的节日里,由衷地感谢金和坤主任、杨敬儒主任、李赞教授、宋疆达教授、王伟主任、张荣医生、娄繁医生、(我叫不上名字的医生们)以及湖南省肿瘤医院一病区和二十五病区所有的医护人员,祝医师节快乐!你们辛苦了!因为你们的专业敬业以及对患者的人文主义关怀,让我们逃离了死神的魔掌,有了重生的机会,真心感谢~也望你们的专业能拯救更多人的生命,给更多人带去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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